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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冬帖 小事一樁
今天早上天氣很冷,收音機中每隔幾分鐘就報出台北今天的天氣。十二度。十二到十五度。最低可能會到十度。哈!太好了,今天體育課大概又可以在活動中心閒混了。我把綠制服紮進制褲內,穿上毛外衣,拎著一條大白圍巾,前腳才要跨出門檻,就聽到媽自廚房喊我:『儂儂啊!今天媽媽頭很痛,妳帶壯壯下去散步可以嗎?』
當然可以。我帶著母狗壯壯,乘電梯下樓。時間是凌晨五點四十五分,反正還早,小事一樁。冬天的早晨總是亮得慢些,若是在七月的現在時刻,東天早就白得不像話了。我搓搓冰凍的手,伸入口袋中,原以為帶狗走一走便沒事,沒想到來到了牠平日散步的公園入口—入口是一片黑暗。裡面半盞燈都沒開,而公園的後面是深陷的林口峽谷,更不用說會有一絲燈火。猶豫著,顫抖著,我仍是硬著頭皮把壯壯帶了進去。這入口簡直是個大風洞,我可以感覺那風正不客氣地扯著我頭上每一根毛髮,怒吼著,威脅著要讓我『童山濯濯』。再往前走,咦?怪了,媽不是都說早上會有人來運動嗎?為何半個人影都不見呢?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,『碰!』的一聲,把我及壯壯嚇得人狗辟易五十步。待定下心,喘口氣,才上前探其虛實—原來是個賣麵攤的『攤頂』被掀了一塊。驚魂甫定,我催壯壯小跑步,穿過一條條漆黑的小徑,到靠出口警衛室較近的籃球場。
此時天空已呈魚肚色,環境也顯得不那般駭人。我望著仍未下墜的水星,心想,難道媽媽每天都在這般危險的環境中溜狗嗎?當她一開始說因為早上的溜狗使她體力變好,血壓也降低到正常值,我還一直替她高興呢!原來我一直是片面主觀地裁判事情,為了逃避原本我應盡的責任(溜狗),而總只看到我想看的那一面,使得溜狗好像成了媽的義務,而不知不覺使她暴露於危險之中。唉!又可見我是多麼不關心我一直自稱我最愛的家人!連這一點點的小事也都現在才想到。更不用說當我在家中,在房間裡,吃水果,念書時,對他們的忽略有多嚴重了
我如受棒喝,匆忙地,我帶著壯壯回家,一面決定要為媽媽燒一壺去寒的熱茶。